林引璋站在演武场边缘,望着远处云雾缭绕的内门山峦,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储物袋上的绳结。引气八层的灵力在经脉里缓缓流转,像一条驯服的银龙,可她知道,这平静之下,藏着随时能挣脱枷锁的汹涌。
“引璋师姐!”清脆的呼声从身后传来,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朝气。她回头,见是新入门的小弟子阿箐,正攥着把木剑,眼睛亮晶晶地望着自己。这孩子引气三层,总爱追在她身后问东问西,像只活泼的山雀。
“阿箐,今日功课做完了?”林引璋笑着招手,袖口露出的灵力光丝在晨风中轻轻摇晃,惹得阿箐眼睛更亮了。
“做完啦!”阿箐蹦蹦跳跳跑过来,“师姐,你看我新学的剑招!”说着便挥舞木剑,虽稚嫩却有几分力道,剑风带起的草屑落在她肩头。
林引璋耐心指点着剑招的灵力运转,恍惚间想起自己入青岚门之前时的模样。那时的她,连“引气”二字都不懂,甚至大字也不识几个,是王时安师兄握着她的手,一笔一划教她写自己的名字,告诉她“引璋”二字是“引玉出尘,璋华自显”,不是父母口中“迎接弟弟”的工具。
“师姐?师姐怎么不说话啦?”阿箐的叫声拽回她的思绪,林引璋忙笑着揉了揉她的头:“在想从前呢,我刚入门的时候,师姐连剑都握不稳。”
“才不信!”阿箐撇嘴,“师姐是天才,肯定一学就会!”
天才……林引璋望着演武场中央,沈砚和孟昭正在对练,剑影拳风绞成一片,灵力震荡得空气都泛起涟漪。引气十层大圆满的威压,让周围低阶弟子不自觉退避。这两个师兄,一个出身修真世家,一个是猎户之子,皆是天资卓绝,入门不过二十年,就卡在十层巅峰,只差临门一脚入筑基,而一筑基就可以进入内门修习!
而她,一个凡根,这几年来从引气一层跳到八层,在外门已算“奇迹”。可只有她知道,每个日夜,她都在荒废的杂役屋,握着黑石咬牙冲击壁垒,灵力反噬时,疼得在青石板上打滚,咬破的帕子能拧出血来。那些被同门称为“天才”的日子,背后是数不清的血汗。
“师姐在看沈师兄和孟师兄?”阿箐顺着她的目光望去,“他们两个好厉害呀,听说很快就要入内门了!”
入内门……林引璋微微点头,内门是所有外门弟子的执念,可她更清楚,内门里筑基修士如云,自己这点修为,不过是沧海一粟。就像当年在凡俗小镇,若不是听到那些富家子弟说青岚门,恐怕她早已认命嫁给那年近花甲的老头。
“阿箐先去练剑吧,师姐还有事。”林引璋轻声说。她需要更多功法,尤其是引气八层到九层的突破之法,黑石虽神奇,可无根无据的摸索,迟早会走火入魔。
藏书阁里,木梯吱呀作响,林引璋轻车熟路地找到“引气篇”区域。指尖刚碰到《玄渊引气诀》的书脊,一道冷淡的声音从上方传来:“林师妹倒是勤勉,连正午都不放过。”
她仰头,见沈砚倚在二楼栏杆,月白道袍被风掀起一角,手里的玉笛泛着冷光。引气十层的威压无声笼罩,林引璋却早已习惯,恭敬行礼:“沈师兄,师妹来补补功法,怕比试时拖后腿。”
沈砚挑眉,玉笛在掌心转了个圈:“拖后腿?外门谁不知林师妹是‘天才’,引气八层,同阶里怕是难找对手。”最后几字咬得极重,林引璋敏锐捕捉到其中的不甘与审视。
她垂眸掩去眼底波动,谦卑道:“师兄说笑了,凡根愚钝,不过是运气好。比起师兄十层大圆满的修为,差之千里。”
“运气?”沈砚冷笑一声,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,声音却飘下来,“凡根能三年跳八层,若真是运气,这‘运气’,倒让人生疑。”
林引璋攥紧书脊,指节发白。她知道沈砚的敌意,这些年,自己的快速突破,像把利刃,割破了外门尖子们“稳坐上游”的美梦。尤其是沈砚,出身修真世家,七岁引气入体,在外门内,从未被人在修为进度上超越,如今被一个凡根“弯道超车”,怎能甘心?
抱着书回到住处,林引璋刚推开门,就见孟昭堵在院子里,腰间虎魄刀嗡嗡震颤,刀身映出他涨红的脸:“林引璋!你到底用了什么邪法?”
“孟师兄这是何意?”林引璋后退半步,灵力在掌心凝聚,随时准备应对。
孟昭踏前一步,虎魄刀劈向地面,激起的尘土扑了林引璋满脸:“别装糊涂!凡根哪有三年到八层的?你是不是偷了内门丹药,或是……或是与魔修勾结?”
“孟师兄!”林引璋怒极,“我若用邪法,早在突破时遭天打雷劈!这些年,我在杂役屋日夜苦练,你若不信,大可去看那青石板上的血痕!”
孟昭愣住,虎魄刀嗡鸣渐弱。他并非真信她勾结魔修,只是看着这个凡根一步步追上自己的进度,甚至有反超之势,心底的不安像野草疯长——他虽出身猎户,可入青岚门后,靠一身蛮力和苦修,才在十层卡了三年,如今被个凡根挑衅,怎能不慌?
“抱歉……”孟昭别过脸,刀入鞘时带起一阵风,“是我急了。你……好好准备比试吧,我等着看你到底有几分真本事。”
望着孟昭离去的背影,林引璋倚在门框上,缓缓蹲下。黑石在储物袋里发烫,她摸出那块温润的石头,月光下,石纹里似有血丝流动。这黑石的秘密,她不敢告诉任何人,连刘长老都只当是普通异宝。可石头的异常,石头欲言又止的眼神,总让她疑心,这背后藏着更大的因果。
“引璋。”熟悉的声音从院外传来,刘长老的身影在暮色中拉长。林引璋忙收起黑石,起身见礼。
“长老。”
刘长老进屋,目光扫过她桌上摊开的功法,指尖在《玄渊引气诀》上点了点:“沈砚和孟昭找过你?”
“是。”林引璋垂眸,“他们……对我有所怀疑。”
“怀疑就对了。”刘长老冷笑,“外门尖子们,哪个不是心高气傲?你一个凡根异军突起,他们若没反应,才是怪事。”他从袖中掏出个玉瓶,扔给林引璋,“这里面是‘聚灵丹’,助你稳固八层,冲击九层。”
林引璋接住玉瓶,疑惑抬头:“长老为何帮我?”
刘长老背着手望向窗外,月光透过竹影洒在他脸上,皱纹里藏着说不清的算计:“你是凡根奇迹,若能在比试中大放异彩,对青岚门,对我外门,对我,都有好处。”他顿了顿,“再者,你这颗‘棋子’,还没发挥最大价值。”
棋子……林引璋攥紧玉瓶,指甲掐进掌心。原来,自己在长老眼里,不过是枚可利用的棋子。可她别无选择,若想在外门站稳,只能抱紧这根橄榄枝。
“多谢长老。”她低头谢过,看着刘长老离去的背影,忽觉这青岚门的天,比凡俗小镇的雨云还要阴沉。
夜深,林引璋坐在杂役屋的青石板上,聚灵丹在掌心泛着温润的光。她仰头吞下丹药,灵力在经脉里炸开,疼得她蜷缩成一团。黑石滚烫,像是在呼应丹药的力量,石纹里的血丝疯狂游走,将灵力撕扯、重组,再注入她的丹田。
“啊——”她咬住帕子,冷汗湿透重衣。这比以往任何一次突破都要疼,可她知道,刘长老给的聚灵丹,没那么简单。这丹药里,掺了引导灵力暴走的药引,若她撑不过,便是爆体而亡;若撑过,修为会在短时间内暴涨,可后遗症……怕是无穷无尽。
可她没得选,要么死,要么成为长老手里更锋利的刀。
不知过了多久,灵力终于归位,林引璋瘫在石板上,大口喘气。引气八层,彻底稳固,甚至隐隐有冲击九层的迹象。可她知道,这是饮鸩止渴,刘长老要的,是她在比试中一鸣惊人,为青岚门挣面子,也为他挣功绩。
“时安师兄……”她望着漏雨的屋顶,喃喃自语。若王时安在,看见她此时的样子,会不会告诉她,这青岚门的水,比凡俗的江河还要深?当年在迎仙楼,他教她识字时,眼睛里的光,像点亮她人生的星子。后来她为了不连累他,故意疏远,可这些年,她无数次在深夜,想念那个温文尔雅的身影。
“你在哪儿……”林引璋哽咽着,泪水砸在青石板的“忍”字上,“我好想……问问你,这修仙路,怎么越走越难……”
月光透过破洞,照在她颤抖的肩头。黑石在一旁沉默,像是在聆听这个凡根修士生死间挣扎的心声。
三日后,林引璋出现在演武场,引气八层的威压震得低阶弟子纷纷退避。沈砚和孟昭站在演武场中央,看着她的眼神复杂——有不甘,有警惕,还有一丝惧意。他们知道,这个凡根,比想象中更难对付。
“林师妹,看来突破得很顺利。”沈砚玉笛轻敲掌心,声音冷淡如冰,“希望比试时,你别让大家失望。”
“自然不会。”林引璋回望,灵力在眼底流转,“沈师兄、孟师兄,也请全力以赴,毕竟……我可不想赢之不武。”
孟昭冷哼一声,虎魄刀出鞘三寸:“废话少说!手底下见真章!”
演武场上,气氛剑拔弩张。林引璋望着对手,望着远处观战的刘长老,望着云层后的内门山峦,缓缓握紧了剑。她知道,这场比试,不只是同门较量,更是她与命运的博弈——是成为别人手里的棋子,还是挣脱枷锁,真正掌握自己的“璋途”,就看这一搏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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